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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街头迈进奥运殿堂,破圈的霹雳舞与体育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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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年6月8日,北京体育大学首届霹雳舞专业校考复试成绩出分,这是国内、双一流院校首次开设霹雳舞专业。在二、三名成绩相差不足1分的情况下,19岁的张依麟专业成绩93.6分,超出第二名6分。北京时间12月8日,国际奥委会执委会召开会议,同意年巴黎奥运会增设霹雳舞、滑板、攀岩和冲浪4个大项。此番把霹雳舞纳入未来计划,巴黎奥组委主席托尼·埃斯坦盖坦言:“我们希望举办一届独具创新、更接近年轻群体、更有都市气息、更能走向场外的奥运会。”曾一度被看作“街头混混”的霹雳舞者们,正迎来他们的新时代。

骨折,才叫伤

倒立,手撑地,身体在空中旋转,撑地的手一度离地几厘米……张依麟正在练习Airflare(大回环,也叫空中托马斯),这是霹雳舞的一个经典动作。这种较高难度的动作,练两年是常事。张依麟花了一年多时间练习,如今,他最多一次能转二三十转。类似高难度的动作,霹雳舞中还有不少。

张依麟正在练习Airflare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霹雳舞传入中国时,常能看到年轻人在马路边、广场上走“太空步”,或是对着空气“擦玻璃”,一时风头无两。但那只是霹雳舞早期的一种风格,霹雳舞能入奥运,更多的是因其极强的竞技性。

霹雳舞,即Breaking,起源于美国,是街舞的一种,大量手撑地的快速脚步移动、各种倒立定格动作,以及在地板上或者空中匪夷所思的高难度旋转使这种舞蹈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河南街舞发起人、中国舞蹈家协会街舞委员会副主任吕龙认为,这一舞蹈对体能和技能要求较高,更符合奥林匹克竞技体育的精神。所以也就不奇怪,在如今的中国霹雳舞舞者中,有不少是体操运动员转型而来。

舞者路淋方第一次看到霹雳舞,很惊讶:“这咋就飞起来了?咋又落下来了?”他觉得这太酷了。

酷的背后是苦。脚踝断过两次、手腕断过一次、交叉韧带断一次、肩膀肌腱断一次、腰肌劳损、颈椎第三节错位……80后吴文是河南早期霹雳舞者,也是圈内的OG(originaldancer,元老级别的资深舞者)。跳了十几年的他,身上的伤不在少数。“很正常。”吴文说。

学霹雳舞第一个月,由于动作失误,当时9岁的张依麟,颈椎错位一毫米,在医院躺了一两个月,一度只能爬行,半年后才能正常活动。这是张依麟回想中唯一称得上“伤”的经历。

“淤青、韧带拉伤,这都不叫伤了,伤就是骨折这样的。”路淋方强调,“都没法走的,才叫伤。”路淋方有次去舞房的途中,出了车祸,右脸擦伤了,他报完警就回到了舞房,“脸伤不影响练舞”。

路淋方

因此吕龙并不认为霹雳舞进入奥运会后,孩子会蜂拥而至街舞领域,“练Breaking比较苦、比较难,需要练很多技巧,不是所有孩子都能适应的”。

从母亲摔奖杯到国旗下颁奖

吴文从铁路上辞职这件事,吴妈妈是一年后才知道的。年前后,已经全职练舞的吴文,总是精准地按原来三班倒的时间,正常回家吃饭,一整年都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直到当年,吴文获得人生第一个街舞比赛全国冠军后,拿着奖杯,才敢回家坦白。“我妈一下就把我的奖杯摔了。”吴文说。

吴文年前后开始学习霹雳舞,“年轻人学这个没有太多理由,就是帅就行了”。染黄头发,戴耳钉,这是十几岁的吴文对于街舞舞者的初步印象,当时社会普遍把他们当成“混混”,认为“不务正业”。十多年来,情况似乎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

年秋天,张依麟刚升入郑州一所重点高中不久,就被处分了,因为张依麟为准备一场比赛,大半夜地溜出宿舍在校内一块空地上练舞,被发现了,“不是因为我调皮捣蛋,而是因为我跳舞”。

但一切也在逐渐变化。年9月,中央电视台、国家体育总局联合组织举办第一届全国街舞电视大赛;年春晚,周杰伦的节目《本草纲目》上,少年侯高俊杰跳起了街舞;年,柏林街舞团队走进上海世博会德国馆;年,中国舞蹈家协会成立街舞委员会,逐步制定考级制度;年,《这!就是街舞》和《热血街舞团》两档节目火爆,街舞“出圈”,这一年被媒体称为中国的“街舞元年”。

“街舞这个行业其实发生了很多历史性的大事件,Breaking进奥运这件事,我们也已经讨论很多年了。”吕龙说。

吴文是吕龙的学生,见证过几代街舞舞者的一腔热血,因此,相比外界对街舞进奥运感到突然,吴文倒觉得,这是可预见的事情。

10岁的赵子彧身处的环境和前辈们完全不同了。年初开始学霹雳舞的赵子彧,曾在班级晚会上表演了一段,全班同学都站起来看他,后来在家长会上,班主任仅表扬他跳得好,就表扬了两分钟。

年夏天,赵子彧参演由河南省舞蹈家协会选送、吴文参与指导的街舞作品《齐天大圣》,这一表演在全国少儿舞蹈最高级别比赛小荷风采中获得一等奖。获奖后,赵子彧所在小学在升国旗时,在全校师生面前,为他颁了奖。而作为赵子彧的老师,入奥消息确认,吴文已经开始为赵子彧制订新的训练计划。

十岁的赵子彧在舞房练舞

从硬砸硬摔到规范训练

另一个变化是,街舞比赛开始设置少儿组。年,WAF(WearetheFuture)中国少儿街舞大赛举行。在张依麟的印象中,这种设置最初确实是为了保护少儿,但是随着街舞的发展,最近几年,街舞界开始笑称,“设置少儿组,是为了保护成人组”。

能佐证的是,由于前辈们的探索,霹雳舞学习已经有了一定的可传授的经验,少儿也已经能够掌握较高难度的舞蹈技巧,不必走许多弯路。

吕龙接触霹雳舞,是因为上世纪90年代末在迪厅看到了相关的电视内容,就到处找有线电视看。那时候要买一盘街舞录像带很难,吕龙手里的录像带,基本都是自己在看电视时录下来的。

虽然不是行业中人,但喜欢街舞的赵鹏飞多少了解一些过去,“早期的那些人,哪有练舞的场地,都是硬砸硬摔,然后根据视频扒动作。这些动作看着很简单,但是都需要技巧,硬摔都不一定能练成”。吴文身上的伤,不少也是因为早期条件不足造成的。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赵子彧学会大回环,就只用了三个半月。而张依麟记得,年之前,上场做大回环还是一件能引起惊呼的事情,只要能做这个动作,就一定拿冠军。而现在,“会的人太多了,甚至普及得有点像基本功了”。

赵子彧

“我们那几代B-boy(跳霹雳舞的男孩)可能没有在世界上拿过太多很硬的成绩,希望中国的这一代能够真正地把奖牌和奖杯捧回中国来。”吴文说。

但吴文也提到,霹雳舞教学实际上还没有统一的标准,每个老师的方法可能各不相同,也存在鱼龙混杂的现象,到底怎么规范训练,能对更多的舞者负责?奥运会成为吴文的一种希望,吴文期望,霹雳舞的奥运会细则发布后,可能会给行业一个训练标准。

竞技性和艺术性怎么平衡?

张依麟身边一些霹雳舞者想过,也许街舞综艺节目的火热能让他们的生活变好。但节目播完,除了节目中的个别舞者,绝大多数的舞者生活并未有大的改变。

他更期待奥运会,“对专业舞者来说,这可能真的会从制度等方面改变我们”。

随着全国各类街舞比赛不断增加,吴文觉得质量、规格参差不齐的比赛,正在损伤舞者单纯享受舞蹈的心态。吴文认为,如果奥运会人才选拔细则明确,赛事进行定级,就能自然淘汰一些不专业的赛事,舞者就会有更多的时间享受舞蹈,专注权威赛事。

吴文还希望能借助奥运改善专业舞者的培养环境。路淋方曾为了提高专业水平,到上海进修两年。去的时候,他只带了两百元,每天高强度训练之外,周六周日还要抽时间教课赚钱。收入最难的第一个月,路淋方一天只在舞房楼下吃一碗八元的兰州拉面,这才省出了参加不同比赛的钱——安排行程时,绿皮火车优先,类似青年旅社的多人间宿舍优先。

张依麟还记得刚开始学霹雳舞时,看见舞者们吃饭就吃几块钱的包子,喝水就一起凑钱买一大瓶矿泉水,轮流喝,喝完了还可以接上自来水继续喝。谈及收入,有元,有元,“饭都快吃不上了”。

“现在专业的舞者是不太好生存的。他们每天需要五六小时的时间去训练,就没有时间养活自己。”吴文想,也许奥运会能带来一些改变,“也许有一天,部分专业舞者,有可能进到省队、国家队,领一份训练工资,更有保障”。

但业界也有顾虑,比如奥运会的体育竞技性和霹雳舞本身作为舞蹈的艺术性之间,感性和规则之间,怎么平衡?

“确实有许多舞者很难接受这一点,不过事物要发展可能就需要有一些改变。实际上从当年街舞在街头不被认可,到现在这个局面,舞者们已经克服了很多困难。和这些困难相比,奥运会这件事上存在的困难还不算是真正的困难。”吕龙更愿意肯定这件事,“它一方面需要我们改变一些认知,另一方面,也可以从评委打分制度上进行平衡,比如按照现在国际上街舞大赛的一些赛事标准,可以让不同的评委负责一项评分,比如有人打技术分,有人打整齐分等,尽可能规避一些主观因素。”吕龙表示。

人才将会怎么选拔?现在还未有明确文件出台,不过吕龙猜测,比赛选拔、权威行业人士推荐、高校培养,可能是未来的三种人才选拔途径。“不管怎么说,都能推动行业把街舞这些东西归纳出一套完整的体系来,这是一个新的挑战。”吕龙说,“不过,街舞专业人士与体育系统方面,确实本来是不同体系的,未来还需要相互磨合。”

霹雳舞使他们避免成为“街头混混”

分,张依麟今年的高考成绩高出艺术生分数线52分。但由于各种原因,张依麟此前未参加全省艺术生统考,因而无法填报艺术生相关志愿,只能再战一年。

张依麟父母都是本科生,重学历,张依麟学舞十年,最近两年才“抗争”成功,正式走上专业路。而现在,还要再等。由于统考暂时没有霹雳舞类别,这一年,除文化课外,他还要进行拉丁舞集训,霹雳舞练习时间被大大压缩。

“有时候想,现在我还可以说自己喜欢这件事吗?我不知道。比如每周你都会很开心地去打一次篮球,这可能是喜欢。但一旦走专业的路,这种情感就会变化,到了现在,你发现,你也只能干这个了。”张依麟说,“坚持这么多年了,我会给自己一个结果的。”

曾经爱打游戏的路淋方,开始练霹雳舞之后,就总待在舞房。相比被看作“街头混混”,路淋方觉得,恰是霹雳舞使他们避免成为“街头混混”。

路淋方不想回到学校,所以也没有考北京体育大学的计划。不过他已经加入了吴文的俱乐部,兼职做教师。关于入奥,他也觉得是好事,但是更多的事情,他并不是那么在意,“我不管世界怎么样,我自己还在跳舞就行了”。

来源河南青年时报

记者李豌/文记者赵墨波/图

编辑杨阳

审核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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