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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艺术史研究中的程式一文有感一

《艺术史研究中的“程式”》是一篇被收录于《新美术》期刊年第一期的文章,其作者是一位美国的艺术史家——大卫·萨摩斯。实际上这一期《新美术》做了一个关于西方艺术创作和教学的译文专栏,此文便是其中的第一篇,由主编万老师翻译而成。先说说翻译,我常常发现一些英文文章翻译得极其晦涩,不论是辞藻还是句式,常常囿于英语语言习惯,无法化为中文读者喜闻乐见的形式。但通读此文时几乎没有僵硬的语言,不得不让人佩服译者在两种语言逻辑中灵活转换的掌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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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此文的“程式”(convention)一词放在我们中国画的语境中看,其也许和“传统”(tradition)、“惯例”之义接近,指代某种被公认用于描绘某种意象的惯用手法。但倘若译为后二者的话,对于西方艺术史来说显然是存在问题的,因为西方绘画至少从文艺复兴开始至今,其追求的目标和使用的绘画语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像中国古代文人画的笔法那样稳定流传,这其实也牵涉到对中西方绘画不同发展历程的理解。

大卫·萨摩斯首先阐述了“程式”在西方绘画发展中遭遇的几种冲突。人们在观看风景画时容易产生两个倾向,甚至极端,其中之一:假定绘画能模仿自然,认为风景画完全是画家对其“眼中”风景的描绘。这种趋向忽略了绘画其实是和音乐、舞蹈一样,同为一种表现手段而已,只不过绘画看上去呈现为一种非常“透明”的手段,甚至能欺骗观者的眼睛,让观者忘记自己并非是在看一堆颜料和画布,而以为自己是沉浸在画家所见的真实风景中。实际上,贡布里希也已经在《艺术与错觉》中提到,画家作画时所依据的其实为名为“绘画语言”的资料库,从往昔流传下来的经验中挑取适合的技巧、构图等,并非像印象主义画派那样声称自己画的是“看到”的那一瞬间。因此在这种极端中,绘画语言作为一种往昔的程式,被视而不见,这正是因为程式与模仿自然之间存在一种“背离”。

这种极端一般表现在对往昔西方自然主义绘画(“写实绘画”这个过去流行的称呼显然已经不合适了)的追捧上,然而另一种,是随着西方现代绘画兴起而产生的,众所皆知,现代艺术自从认识到绘画只不过是在二维平面上舞弄颜料而已,其最厌恶的就是“程式”一词。如今这个词可谓是声名狼藉,毕竟现代艺术的“主观”天地里,观念创造和意识游戏遍地开花,其就同当年的自然主义一样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过去的主流跌下神坛,隐含着“历史”意味的“程式”也只好处处避讳。

此外,“程式”一词也与艺术家的创造性之间产生冲突。随着浪漫主义艺术的发展,“天才”、“天赋”、“灵感”这些词成了评价艺术家的惯用词汇,从此艺术史又多了一种名为“孤独天才的历史”的叫法,其背后隐藏着艺术价值的变化,艺术家贵在发明和原创。由此,“遵循程式”与艺术家的“自我表现”也是冲突的。

在讨论了程式一词在自然主义艺术和现代艺术中处处碰壁之后,大卫·萨默尔就开始阐述它与风格一词的关系,这将在下一篇文章中再详细论述。但他究竟为何要在此大段论述“程式”在艺术史研究中的困境呢?就如我的老师常引导我们所思考的,阅读他人的文字时常需要问自己:他这么写是否是出于什么背景?此文作于年,从上文可知,在现代艺术纷纷抛弃“程式”的潮流下,大卫·萨默尔还想要挽救一把“程式”。虽然他所做的努力方式和贡布里希大相径庭,其二人理论有诸多不合之处(下文将会大致提及)。在那个时代,现代主义用疯狂的铁拳击溃了一个个“历史往昔”,想要让艺术从“头”开始,忘记它的昨天。正如萨默尔所说:“但在我们所处的时代,我们的文化中,人们不惜一切要扫除程式。”

然而,绝处逢生的事情也并未没有发生。我们今天常常感叹,上个世纪的西方艺术史究竟为何集中诞生了如此众多的艺术史大师,光是一个瓦尔堡研究院就相继诞生了诸如阿比·瓦尔堡、潘诺夫斯基、温德、贡布里希等群星璀璨的人物。他们在危难时刻才构建起一座还算稳固的城墙,使这个学科得以成立,倘若没有这些人物,“史”之路还能向何而去。然而我们今天站在这座往昔的城墙上,在仍然聆听着老大师的教诲的同时,也需要看到艺术史依然面临着各种危机。这种情况在不同地方的艺术中自然有相异的表现。万老师提到《新美术》这一期“创作与学院”专栏时也说,不同学科的交汇已经使艺术研究变得越来越纷繁,但是有些责任必须由美术学院来扛起,那就是回到本源,讲讲艺术家自己创作的事情。“毕竟如果美术学院都不讨论这个,那还由谁来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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